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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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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小別重逢,便比往日多耽擱了些時間。待到燕逍帶著古珀往前廳用早膳時,陳曄恰好也進到院中。

燕翎晨起知道燕逍回府之後,早安排了人守在府門處,想著直接將陳曄請到院內書房去,以免她打擾到古珀與燕逍。

但此時恰好撞見,燕逍遠遠一瞥,還是望見了。

“那是……陳家嫡長女?”燕逍倒不是認識陳曄,只是古珀在雲厥本就沒有什麽交好的女子,他略一思索,便有了猜測。

古珀查探陳曄那邊的情況,動用的還是他手下的勢力,只是他近段時間在外剿匪,對府上發生的事情多有不知。

古珀也看見了不遠處陳曄的身影,聞言便回答道:“是。”

燕逍看她並不驚訝的模樣,大概猜出陳曄出現在府中應是有古珀的授意,便問道:“陳家那邊,可是有什麽變故?”

古珀便簡單將陳曄的事情說了。

燕逍問:“你要幫她?”

古珀點點頭。

燕逍眉頭輕蹙。

“於理不合。”最終,他淡淡道了一句。

古珀擡眼看他。

燕逍對著古珀解釋道:“父母之命媒妁之約,陳姑娘聽從父母之命嫁予王遜,本才是常理。若她自己有魄力和本事反抗便罷了,可現下你卻想要攬下這樁事,實在沒什麽正當的立場和理由。”

他想了想,問道:“再說,躲得開一時躲不開一世。她這次就算躲開了王遜,婚姻大事也還是拿捏在她繼母手中。你接下來準備如何做?”

古珀道:“我在等陳家和王遜那邊的動作,另外,也要看她自己的打算。”

古珀近來為陳曄分析出了幾套方案,但這個時代的女子要逃避婚姻,必須付出相當慘烈的代價,例如陳曄之前提過的自毀清白的法子。

古珀對著幾套推演出來的處理方案都不甚滿意,加上陳曄這幾日安然待在侯府,她便有意將事情拖了一拖,想要等待後續可能到來的轉機。

燕逍點點頭,還是提醒道:“嗯,但不論如何,今日之後,且不要讓她如近來一般,鎮日待在侯府了。”

他這句話沒有壓低聲音,顯然也是在對燕翎一眾吩咐的。

因著知道古珀不通曉人情,或者說通曉了也不在意,燕逍還是繼續解釋了幾句:“前幾日我稱病臥床,你邀她過府還能說是找她派遣郁悶。但我今日開始便要如往常一般活動了,陳姑娘再鎮日留在府中……恐怕,她的名聲就要壞在我身上了。”

古珀聞言居然罕見地輕蹙起眉頭,轉頭看了燕逍一眼。

燕逍分明從她眼中看到淺淡的嫌棄,仿若在控訴他是個招蜂引蝶的浪蕩子,輕易就能壞了人家好姑娘的名聲。

燕逍還未反應過來,古珀已別開了眼,大方表示道:“嗯,此事我會盡快處理。”

燕逍聞言有些哭笑不得,但他從古珀的神態言語中,確實感覺到她對著這個陳曄的維護之意,便想了想,建議道:“王遜有公事在身,不可能在雲厥停留太久。我待會安排些人,查探查探他近來的行程。不過……如果你真的想幫陳姑娘的話,何不去求求祖母呢?”

古珀道:“祖母?”

自從燕逍與古珀成親之後,燕老太太仿若了卻了所有心事,除了偶爾在他們過去請安時念叨幾句嚴舒的婚事,對著侯府的事宜是一概不過問了。

古珀習慣性動用自己的力量去解決問題,早前確實沒有往燕老太太那方面去想。

此時燕逍提起,她便依著這個關鍵詞快速地進行重新推演。

半晌,她道:“祖母在芷茶院中頤養天年,我不欲因著自己的私事去打擾她。再者,就算是祖母出面,也不一定能攔下這樁親事。”

燕逍搖搖頭,不讚同地反問道:“你的事便是整個侯府的事,何來公私一說?”

反駁完這個,燕逍又解釋起燕老太太的情況。

“你方到雲厥不久,又恰逢祖母不理俗事,可能不清楚祖母在雲厥的影響力。這件事若是祖母出馬,不說直接為陳家姑娘尋個好人家,攔下幾樁不合宜的親事還是沒問題的。而且,早些年間陳家老夫人身子還硬朗的時候,與祖母也常有往來,你將事情同祖母說說,想必,她對著這個陳家姑娘也是願意庇護一二的。”

古珀聞言,又兀自分析了一陣,確認求助燕老太太這個方案的可行性和有效性都達到標準,這才點點頭,道:“好。”

陳曄的事情商定完,兩人便專心用了早膳,又相攜著往燕逍平日裏議事的書房走。

書房中,嚴舒與宮瑕早一步到了,正站在一處說話。

燕逍免了兩人的禮數,帶著人直接進了書房。

他與嚴舒剿匪方回,此時幾人便先聊起了剿匪相關的事宜。

嚴舒負責著情報方面的事宜,此時便將剿匪一事簡單梳理了一遍,又說了一下收兵情況。

“飛燕山莊眾將官與一百九十二名兵卒皆已返回,另有一小隊兵卒護送不便快速趕路的傷員,需得在拖延五六日方能回到雲厥。”

宮瑕點點頭:“此次傷亡如何?”

嚴舒知他誤會了,便道:“夫人的計劃很周全,訓兵成果也令人驚嘆,我們這邊只有十幾個兵卒受了些輕傷,全不影響趕路。落在後面的兵卒護送的不是我們的人,而是幾個受傷的俘虜。”

宮瑕了然,“看來你們此行過去,遇上了不小的反抗。”

嚴舒敲著手裏的扇子,又解釋道:“反抗激烈的大都就地殺了。其實大部分人也沒受什麽傷,主要是有個倒黴的匪徒,在我們攻上去之前就被山裏的野豬撞了。呵!肚子上直接開了個腦袋大的口子。”

嚴舒慣愛在這些細枝末節的地方逗弄行事嚴謹的宮瑕,便把那傷勢往大了說。

宮瑕聞言果然驚奇道:“腦袋大的口子?這都能活下來?”

“對啊!我也驚奇著呢!”嚴舒道:“你道是為何!他們那個匪寨的頭頭是一個杏林大夫。”

宮瑕是正經的文人,平日裏也看些醫典,對著醫者很是敬重,此時聞言便輕蹙起眉,“堂堂醫者……因何會落山為寇?”

“你且聽我道來。”嚴舒喝了口水,將這幾日打聽到的消息一一說了,“那匪寨中有一對杏林父子,原是蔔州瀧縣一對很有名的大夫。

“去年,瀧縣一個花魁有了身子,臨產時不知怎的受了驚,難產了一天一夜。老大夫藝高膽大,最後居然說要剖腹取子,否則便要落個一屍兩命的下場。”

嚴舒一邊說,一邊註意觀察著古珀的臉色。

他說的畢竟是女子生育的事情,雖然他知道古珀與尋常女子不同,應當不會忌諱這種事,但仍是不想因著疏忽無意間沖撞了古珀。

見古珀神色如常,他才繼續道:“結果那孩子救下來了,花魁卻一命嗚呼。

“花魁死後,有人聽聞消息,尋過來想要抱走孩子,眾人這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縣中一位有名的富戶。富戶家裏不願承認這個花魁,等到花魁死後才出面領走了孩子。

“可失了個花魁的青樓卻不肯善罷甘休。那花魁死狀淒慘,腹部開了個大口子,真可謂是人贓並獲。他們便一舉將季家父子告上了縣衙。

“季家父子在縣中很有些名望,是以官兵來之前,便有人給他們報了信,季小大夫便帶著父親逃了出來。他們原本打算南下,往雲州或泉州再做打算,卻沒想到在黃遠山那邊便被匪徒劫了,陰差陽錯在匪寨那裏安了家。”

“我方才提到的那個肚子上開了個口子的人,便是那季老大夫救回來的。那老大夫用豬腸線,一針一針將那人肚子上的口子給縫上了。”

古珀神色依舊如常,倒是宮瑕先白了臉色,“縫起來?這……這樣還能活命?”

嚴舒聞言,竟長嘆一口氣,“哎,老大夫說,能不能活他自己都不知道,只能看造化。那個被他剖了腹的花魁,他也是用的同樣的方法,還費了幾味好藥材吊命,花魁卻沒挨過去。那個遭豬撞了的,他原本預估只有兩三線生機,最後卻挺了過來……”

最後,他皺著一張臉總結道:“哎,看來還是要看閻王爺的面子……不過,侯爺!”

他對著燕逍請示道:“這季家兩個大夫還是有些本事的,我們將人留在營中充作軍醫吧?他那個縫補之術,總歸是有兩三線生機,總比我們親眼看著那些受了重傷的弟兄就白白死去要好。”

燕逍也正有此意,正要點頭,卻聽見古珀說:“人給我。”

屋中幾人一時都朝著她望過去,古珀有些疑惑,確認了一遍,“可以嗎?”

燕逍回過神,溫聲道:“當然可以。”

嚴舒已經見識過太多古珀的奇特之處了,他不確定地問道:“夫,夫人可是有辦法……”

古珀明白他的意思,點點頭,淡淡道:“可以嘗試提高救治成功率。”

“嗯嗯!”嚴舒聞言興奮點頭,“還是夫人有辦法!我稍後去飛燕山莊就立刻安排,盡快把人給您送過來。”

古珀便點點頭。

倒是燕逍提醒道:“府中的事皆需保密,你將人帶進來之前,務必小心查探。”

經過望遠鏡一事後,嚴舒自然了解了府中求知院的重要性,他聞言直接拱手道:“侯爺放心!那季家父子本就走投無路,否則也不會甘心留在匪寨落得罵名。我必定仔細查探,叫他們歸入侯府,無有二心!”

燕逍對著嚴舒的處事能力還是極為放心的,聞言便點點頭,“且去辦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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